&esp;&esp;相隔数百年,即使是最出色的历史学家,也不能确保统计出的数据一定是准确的。
&esp;&esp;在某个王朝末期,物价上涨,太监甚至敢骗皇帝一个鸡蛋在宫外卖十几两银子,忽悠得皇帝都不敢轻易吃鸡蛋。
&esp;&esp;真正的穷苦百姓,他们平时吃的是什么?战争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变化?
&esp;&esp;以及,假如在战时要保证一家人不饿死,一年最起码的口粮是多少?
&esp;&esp;王朝末期多出昏君,正是因为他们距离普通百姓的生活太远了,远到甚至无法想象,穷的细节究竟有多惊心动魄。
&esp;&esp;晖城之战,已经是大夏走向灭亡前,打得最成功、最漂亮的一场战役了。
&esp;&esp;再往后,即使宗策创立神机营和血铁骑,多次在与战场上获胜,还指挥士卒在当地屯田种粮,自给自足,也无可避免地因为大夏内部腐化、国力衰弱等等原因,战况一次比一次惨烈。
&esp;&esp;据统计,天佑五十年至兴和七年,短短十一年间,大夏人口数量便锐减至原先的三分之二;
&esp;&esp;待到宋千帆病逝,人口更是只剩下了天佑五十年的三分之一不到。
&esp;&esp;也就是说,即使按照最保守的计算估计,也足足有八千万人死在了这场王朝更迭的血腥战役之中。
&esp;&esp;所以,殷祝想,他必须要去前线亲自看看。
&esp;&esp;比起派遣监军,他这个皇帝亲至,干爹总不会再将他拒之门外了吧?
&esp;&esp;当然了,国不可一日无君,就算前期做了一系列筹备,也得秘密行事,早去早回才行。
&esp;&esp;现在万事俱备,只欠东风。
&esp;&esp;殷祝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东风:“爱卿,你会帮朕隐瞒好的吧?对吧对吧?”
&esp;&esp;宋千帆张了张嘴,欲哭无泪。
&esp;&esp;“陛下,您是不是对臣有什么误解?”他颤颤巍巍地指了指自己,“以臣如今的官职,在朝中都说不上什么话,这种事情,您还是找阁老们来商议比较好吧?”
&esp;&esp;殷祝撇嘴:“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的,而且朕才不想面对一张张痛心疾首的老脸,看了就糟心。”
&esp;&esp;“陛下,臣的命也是命啊!”
&esp;&esp;殷祝笑起来:“你放心,朕此次出行严格保密,不会有太多人知道的。朕会以闭关修行的理由宣布罢朝五日,你帮朕盯好几个新都几个关键人物就行。”
&esp;&esp;宋千帆自暴自弃地叹了一口气。
&esp;&esp;“陛下说的,是哪几个?”
&esp;&esp;“祁王,唐颂唐阁老,殿前指挥使……”殷祝摆着手指头数,“哦对了,还有你的老丈人王存。”
&esp;&esp;宋千帆:“……陛下就不担心臣故意走漏消息?”
&esp;&esp;“朕一向相信自己的眼光,”殷祝轻描淡写道,“宋爱卿,别人说你窝囊,但朕一直觉得,你只是把什么事的后果都看得太明白,所以才会动不动就退缩。”
&esp;&esp;“大部分人承担不了责任,就会甩锅赖账,但你不会;你一旦做出选择背上这份责任,哪怕抗不了,也要扛到死。”
&esp;&esp;这番话其实不是殷祝自己说的,而是后世一位历史教授在上公开课时,给观众们讲解一首古诗词时做出的注解。
&esp;&esp;那首诗,就是大夏亡国后,宋千帆在宗策墓前下马题下的千古名句。
&esp;&esp;宋千帆目光怔忪地看着殷祝,眼眶渐渐红了。
&esp;&esp;一滴热泪顺着他的脸颊滚下。
&esp;&esp;这一刻,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地理解,何为“士为知己者死”的壮怀!
&esp;&esp;“陛下!”
&esp;&esp;他坐在座位上,很窝囊地呜呜哭着,一边用袖子擦眼泪,一边还不忘向殷祝谢恩,“臣一定尽力为陛下周全!只是您真的真的不能把青琅也一同带去啊,会出人命的!”
&esp;&esp;殷祝疑惑道:“为什么?”
&esp;&esp;宋千帆支支吾吾半天,吸了吸鼻子说:“不知道陛下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,所谓衣不如新,人不如故……”
&esp;&esp;殷祝:?
&esp;&esp;“臣的意思是,迎新送故是常事,但可以用稍微委婉一些的方法。”
&esp;&esp;“这什么跟什么?”殷祝皱眉,“有话你就直接讲,不要弯弯绕绕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