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坐在联合广场旁的酒店套房里,窗外的电缆车叮当作响,载着游客爬上陡峭的街道。
玫瑰茶在骨瓷杯里漾出涟漪,鄢琦的指尖在键盘上轻轻敲击。文澜印刷厂的新一批稿件已经校对完毕,她正在滑动着鼠标,认真阅读起一位笔名叫“猫”的女士的作品。
sa和满旭每次对她的评价都不高,可鄢琦却坚持替她印刷出版。她总说“猫”像《小妇人》里的乔,她会找到自己的文风,然后成为畅销作家。
——然后摆脱家庭和婚姻的桎梏。
她还记得“猫”给她写的亲笔信里,满怀期待地说过。
宝琳揉着眼睛从懒人沙发上爬起来,真丝睡衣上还印着睡痕,“她写的挺好的,比上一本…呃…《笼中鸟》?好太多了。”
“这是她的第六本短篇小说了,”鄢琦轻轻笑了声,将另一份花茶递给她,收起好友从唐人街定来的珍珠奶茶,“她又新发了一份剧本的稿子给我,我觉得还不错,或许可以去找个可靠的话剧团队一起工作。”
“话剧…”宝琳摸了摸下巴,忽然拍了拍手,“说起来,有个意大利剧组前两天问我妈咪,有没有懂东方文化的编剧推荐,下个月去大陆准备拍电影,倒是可以让她试试。”
鄢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铅笔盘起的发有几根掉落在耳旁,猛地转头和宝琳目光相接。两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笑了起来,几乎是同时开口。
“珠宝赞助!”
“品牌植入?”
两个姑娘像中学生似的击掌欢呼,差点撞翻茶几上的玫瑰茶。阿昀推门进来时,正看见鄢琦单脚踩在懒人沙发上,手里还挥舞着&ot;猫&ot;的剧本。
“做咩啊?”鄢琦慌忙放下脚,左手叉腰强装镇定。阳光透过纱帘,照在她空空荡荡的无名指上。
阿昀拿着一个檀木盒,在卧室的小茶几上放下,盒盖雕刻的缠枝纹在阳光下泛着暗光,“上次要我订造嗰枚领针,我攞返嚟喇。(上次让我定制的领针,我拿回来了。)”
“okok,”鄢琦比了个手势,宝琳坐在她身后凌乱的大床上,悄悄伸出头,看向阿昀的方向。
阿昀缓步退到门边,看了眼窗外嬉皮士打扮的街头艺人,又补了句:“唔好搞搞震啊。(别干坏事啊。)”
宝琳憋笑憋得肩膀发抖,她早就知道这位助理兼管家,平时管作息饮食很严。只是第一次听到她会用这种语气对鄢琦说话,倒也多了几分新鲜。
待阿昀走出酒店房间,宝琳像只发现毛线团的猫般蹦过来,眼神明亮又好奇,“什么领针?”
鄢琦转身护住木盒的动作太快,发间铅笔“啪嗒”掉在地上,她匆匆说了句,“没什么。”
“嗯?”宝琳眯起眼凑到她跟前,“领针嘛,通常是男士款,不会是特地给alex定做的吧?”
“…”鄢琦没回答她的话,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木匣,檀香气息散开的瞬间,低调的墨翠也折射出非凡的光彩。
主石圆润饱满,周围用碎钻围成了一圈枝叶的形状,在阳光下,带着隐隐墨绿的底色。墨翠上有一颗切割成菱形的小碎钻,仿佛在模拟着叶片上的露水。
“好漂亮啊,”宝琳真心赞叹了句,“只是这个叶子的形状…好像是常春藤?”
“那不是你的标志吗?”
“我设计的,有我的标志很正常吧?”
宝琳挑起眉,染红的刘海下是八卦兮兮的表情,“那就是让alex到哪里都带着你的标志?”
鄢琦“啪”地合上盖子,耳尖红得像茶几上那朵干玫瑰:“我饿了,去找alia吃下午茶。”她推着宝琳往外走,拦下好友想要伸手去拿盒子里卡片的手,将这份礼物塞进了抽屉最里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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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晃又是十几天,关铭健盯着湖边的梧桐树,指间的烟渐渐燃到一半,烟灰都在他发呆的间隙,积攒了一长段。
秋雨打在公路上,将那些匆忙的自行车铃和叁轮车夫的吆喝都浇得模糊。桥边的游客撑着黑伞,像一群迁徙的候鸟,可转过身来时,却没有他期待的面孔。
窗外的霓虹灯在玻璃上投下斑驳光影,杨萌合上文件时发出的声响,才让他恍然回神。
“魂都飞过太平洋了吧?”
杨萌坐在这间私人招待会所的沙发上,无奈地摇了摇头。茶几上的龙井已经凉了,浮叶沉在杯底。
“其他的资料你翻都没翻,倒是这迭加州传来的东西”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,“边角都起毛了。”
“你叫我来,大概率不是想听这个,”杨萌扬了扬手里华信的资料,转而拿起手边鄢琦这段时间的传真回复,“你是想听这个。”
“alex,你当我是传声筒?既然是枕边人,为什么不直接问?”
魏仲民晃着瓷杯轻笑:“我们关总现在改行做侦探了,天天盯着太太的照片研究。”
男人抖了抖烟灰,只觉喉间苦涩,桌上照片里的她在旧金山海滩大笑,无名指上空荡荡的,